在遠距工作與主管溝通的這一年多內，我們之間的歧見不斷，甚至在中途我還經歷過了幾次break down，直接請了兩天假，無法繼續上班。

但是我對我主管這個人，並沒有任何不滿，他是一個很替人想辦法、好奇心茂盛、也很有熱情的人。但是在一起工作的這段時間，由於改成線上文字溝通、他的斯拉夫文化背景與我的背景大相徑庭，都造成了工作上的溝通困難。

加上這是他帶的新團隊，在疫情的衝擊下，他想要團隊拉高效益的壓力，也不是我可以想像的。

在工作上，永遠都要「對事不對人」。

到底怎麼解決溝通上的困難，也是我們兩個在這段時間，依照每個星期、每個月的討論，而慢慢協調出的處理方式。

這邊舉列了，幾個我們之間遇到過的衝突，及後來的解決方式。

下班後傳來的slack訊息

由於在全遠端工作的一開始，我常常太過於專注，搞得每天都在加班。再加入新團隊以前的主管，很常告訴我，不需要在下班做公司的事，整個公司也很提倡生活與工作平衡，在4~5點之間，就可以下班走人，甚至把電腦留在公司。

轉換團隊後，我的主管是個工作狂，每天晚上都在工作，所以他會忍不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，不斷的在沒有人的公司內部通訊軟體slack傳訊息。

一開始，因為是新的團隊，晚上收到手機通知，會有點緊張，甚至會打開電腦直接回覆他。後來發現這樣的狀況太過頻繁，甚至影響到我自己的作息，我索性把slack的通知關閉，在非上班時間都不會打開。而我主管也一句話都沒有，也充分理解，我只要下班就會消失的狀況。

中午的會議

有一次因為會議實在太滿，他直接在其他行銷主管面前把會議開在中午12~1點之間，我直接的跟他說，我中午要休息。

後來在下班後，我私下告訴他，中午應該是休息時間，我對於他沒有問過我直接把會議排在中午很不滿。他坦承告訴我，他以往的工作環境，所有人都是拿著便當在電腦前吃飯邊工作，所以他沒有意識到這個文化的不同，以後會多注意。

文字上的修飾

遠距工作最大的困難點在於，溝通方式變得很仰賴文字溝通，對於說話直接的人，可以說是一個大痛點。

在公司上的code review，大部分的人都會使用鼓勵的方式給予建議，例如：謝謝你修正這個bug，這裡只有些建議...。或是good job! 但是我想這裏可能會有這樣的問題...你覺得呢？

但是過於直接的方式會是，直接給予修正程式碼、或是什麼都沒說就丟了20、30幾個修改建議，是最讓我感到挫折的事，加上團隊內只有我一個初階工程師，實在的打擊到我的自信心，甚至在某個時間點，覺得自己只是寫個程式機器人。

但是站在主管的角度會是，他花時間仔細檢查我的code給予我建議，我不感謝還認為他的review讓我挫折...。

但是我很明確的跟他說「我感謝」而且「也很挫折」，這兩件事基本上沒有衝突。

在探討該怎麼樣在文字上溝通，與遠距工作上的溝通困難點後，我們開始規劃把任務切到更小、在文字溝通上多用點詞彙去表達、甚至表情符號，若是建議太多，乾脆直接跳到視訊影像來一起review，才大大的改進了溝通困難，也更能快速的把任務完成。

拒絕與打斷對話

一次在pair programming的會議過程，我因為不懂其中一個議題，詢問了問題，在一個工程師跟我講解的同時，我主管因為太沈迷在解答問題中，打斷了他在解釋的過程，直接問他另外一個問題。沒多久我又再問了一次同樣的問題，同一位工程師在解釋的時候，我主管直接起身走掉，離開電腦螢幕開始調整自己家裡的傢俱。

我因為被被感受不到重視，甚至認為這樣很不尊重，情緒上也不能接受，難道我問的問題是蠢問題嗎？難道我是最資淺的工程師，問問題時就不該被重視嗎？

在接下來的幾次會議中，他也常打斷別人的意見或是我的意見，甚至在一次我提到可以使用怎樣的方法時，他直接打斷拒絕，使用的詞彙是「No, no, no...」，沒錯，完全沒有修飾措辭「我覺得...所以...可能會有什麼問題....」而是直接使用三個大大的No在所有人面前打斷你。

在年輕的新創公司，我們比較沒有上下級的分層，所以大家在溝通上都滿直接，也因為與他共事了一段時間，我清楚地知道他沒有惡意，但是仍然無法阻止我感到不滿的情緒。

在與主管1on1的時候提到此事。

但是我犯下了一個錯誤，在面對文化差異如此大、性別不同的溝通上，我仍自以為的使用跟我同性質的語言，不斷的「提示」他，而以為他會理解。

像是: 我覺得這樣的環境不鼓勵溝通、面對新的同事可能也不要這麼大的拒絕，在會議中我覺得他拒絕的次數太多..等等等。

我驚訝於，他提出「不然我們來問問看其他人的想法」的看法。

要在其他男性工程師面前，提到我認為這樣很不被重視或是感到委屈，我心裡感到憤怒、甚至因為委屈而直接落下了眼淚。

「別人沒有這樣的感覺，難道我就不該要有嗎？難道我有這樣的感覺就不該被重視嗎？」

一掉淚我就知道，我要被認為是瘋女人了，在面對都是男性的職場裡，要男性理解女性的情緒委屈，根本是天方夜譚。

最後我提到我不願意，就草草結束了會議。

非暴力溝通的方式

後來我上網查了，非暴力溝通。用所提供的架構，寫下自己的建議與想法，並且有邏輯性的提出建議。

非暴力溝通模式有4個要素：

1. 觀察
2. 感受
3. 需要
4. 請求

接著我說了下面的句子：

當我跟A提出疑問，被你打斷的時候，我感到我的問題不被重視，因為我也想要加入解決問題的思考。

下一次你是否可以，將自己的想法先寫下來，讓我表達完意見，再來提出看法。

結果他馬上就理解了，我自己很驚訝這樣有架構的溝通方式、具體地說出自己個感受與請求是這麼簡潔有力的方法。

他提出，因為他有時候沈浸於問題，沒有注意到自己打斷別人，或是提出拒絕太過強烈。在提出解決方案之後，過了兩週、一個月，我們又重新檢視溝通方式的改善，進而大大增進了溝通方式。

一年的溝通模式改變

這一年的溝通模式改變，讓我深切的體會到，文字表達在遠距工作上的重要性。

之中我也常常會陷入，「我是不是要求太多」的迴圈，而用其他不相關的事情來給自己藉口而不進行溝通。

這段期間內，要是我不主動進行溝通，吞悶氣，可能早已放棄離開公司，仔細想想這對公司也不是一個明智之舉，對主管來說他帶的第一個團隊就有溝通問題，也是一個巨大傷害。

我很慶幸受到公司的支持，而學習到一次這麼寶貴的溝通經驗，你有過類似的歧見衝突嗎？歡迎寄信跟我分享。

延伸閱讀：「非暴力溝通」的技巧（上）